“难道，是‘阎王敌’这味药材？”
沉天仁全身大震。
这倒是大有可能啊。
不过，这还有待印证，在这之前，他必须先救人才行。
沉天仁进入了她的人魂，走入了她的记忆门扉，穿过了记忆殿堂，进入记忆回廊。
他需要一遍遍的杀死她记忆中的言良。
如此，就可以阻止她喝药了。
“言姒啊，这可怪不得我要杀你哥哥啊，谁让他愚蠢，好坏不分？”
正因为他没有读过书，识字少，所以才连自己妹妹的名字都分不清，连好歹都不分，会上当受骗。
可是，从某个角度来说，这也怪不得他们。
言良言姒本身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，吃不饱穿不暖，能活下来已是不易，又如何读书？
这一刻，沉天仁的心底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冲动。
他要开一所学堂。
只有如此，才可以让这世道，真正的改变。
从孩子开始改变，教人向善，比改变一个真正的恶人来的容易得多。
“没错，就是这样，虽然这依然不能改变所有人，但至少，可比我一个个给人补魂，一个个救人来的更好。至少可以一批批的救人。”
“等我收养教导的孩子们长大了，无需他们人人为善，即便其中依然会出恶人，可只要有少部分人可以继承我的理想，哪怕只有一人两人，那也是好事啊。”
感慨归感慨，沉天仁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。
转眼，他已然把言姒每一块记忆碎片中的言良挨个‘杀了’一遍。
完事后，沉天仁一边想着事情，一边踏出了记忆回廊。
他也有些许的拿捏不准究竟能否可行。
可是，当沉天仁回到言姒的识海时，他却发现言姒本就不多的天魂，竟然随着沉天仁补魂结束，再次从中分出了剩余的一大半。
沉天仁的实力又有了些许的提升。
可言姒的天魂珠，却前所未有的暗澹。
几乎已然化为一空。
沉天仁想要阻止，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心念起伏不定，沉天仁却已无力改变。
他能补充的只有命魂，他可没能力补充她的天魂啊。
怀着深深地不安，沉天仁终于还是结束了补魂。
“沉郎，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何梦一直注视着沉天仁，见到沉天仁的表情居然是忧非喜之时候，她立刻知晓定是这一趟的补魂，出了意外。
“不好说啊，眼下就看她能不能醒来了。”
多想无益，于事无补，沉天仁摇了摇头。
不多久，言姒一声低吟，果然醒转。
但她却的脸色却显得极其疲惫。
大喜大悲，天魂大失，只怕她后半辈子都会如此了。
“哥……”
声如蚊呐的低吟，就算是坐在旁边的沉天仁也只能勉强听见。
他站起了身，摇头晃脑的出了屋子。
“言良，她醒了，进去看看她吧。”
“是，是，多谢沉大师。”
言良大喜过望。
因过于激动，导致他在奔跑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，跌了个大跟头，然他却似浑然不觉，半爬半走的进了屋子。
不多时，就听到言良的哭泣与大笑之声交织。
沉天仁耐着性子等待了良久，言良这才搀扶着言姒，出了屋子。
他直到此刻，脸上还满是震撼与狂喜。
不过，他的左脸上却是一个澹澹的巴掌印，似乎是言姒扇的。
“多谢沉大师救我妹妹一命，我言良虽然是个卑鄙小人，无恶不作的人渣，但事关我妹妹，我绝对不会有任何食言的，沉大师，您想让我怎么做？”
言姒满脸哀求的看着沉天仁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她想要求沉天仁饶她哥哥一命，但她说不出口。
“言良，我问你，如果你依靠自己的本事救活了你妹妹，你还打算继续行窃吗？”
“不，不，我本就打算救活妹妹之后，再也不去偷了，我会和妹妹隐姓埋名，改头换面重新生活。”
“当真？”
“真的，沉大师，这不是我当着您的面才这么说的，而是真的本来就这么打算的，不过我也知道，我这种人……说出的话，也不值得相信。”
“那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，让你重新做人的机会，你愿意做到什么程度？”
言良全身颤抖，但他对于沉天仁的话，还有些不解。“沉大师，我不太明白？我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，我已经跟我妹妹全部坦白了，可是那些人已经死了，我就算把钱赚了还给他们家人，也弥补不了罪过啊。”
“你当然弥补不了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罪过，永远都不可能弥补得了，但是对于你个人，对于这方天地而言，你现在做的恶事，相当于是你积累了自身的罪孽和业报，就这么说吧，以你如今的罪恶之程度，哪怕你余生皆尽在做好事善事，你也逃不了下地狱的结果，而且很可能依然改不了下无间地狱的结果。所以，当结果改变不了的时候，当你继续做好事做恶事已经没有区别的时候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“沉大师，像我这样的恶人，我也说不出什么替天行道之类的屁话，可为了我妹妹，为了给她积德！我愿意下半辈子重新做人，做一个好人，我已经不在乎我的结局是怎么样了，我只想利用自己的余生，与人为善。”
“很好，不过空口无凭，你怎么证明呢？”
言良张口结舌，欲言又止，良久，一声苦叹。
“沉大师，我这样的人，就算发下天底下最大的毒誓，也没人能信啊。”
然而，言姒却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“恩公！沉大师，好儿……不，小女子言姒愿意为哥哥起誓，如果哥哥下半辈子，再做哪怕一件坏事，都让我兄妹二人永世不得超生，永世关入无间地狱，哥哥的话，一文不值，可言姒这一生从未说过一句谎言，希望恩公可以相信言姒，如果哥哥再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情，言姒绝不会是用自己的手掌给哥哥一个巴掌，而是会拿着刀子，砍下他的脑袋谢罪！”
言良咬着嘴，拉着言姒的胳膊，狠狠地点了点头。
两人，皆是满脸祈求的看着沉天仁。
“好，这样就够了，毒誓已经发过了，我也暂且就相信了，言姒，说话告诉你，即便是如此，我还是信不过你哥哥，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。不过我却相信你，也相信你哥哥对你的感情。所以，与其说是我给你们一个机会，倒不如说是言姒你给你哥哥一个机会。从今往后，你兄妹二人就跟在我身边，如何？你哥哥的本事，不得不说还是很有用处的。”
“没问题。我言良之前就说了，只要沉大师能救我妹妹，您说什么，我就做什么。做牛当马，在所不惜。”
“言姒虽然什么都不会，但言姒愿意为了恩公督促哥哥。哥哥的一切罪恶，言姒都愿意接受相同程度的惩罚。”
如此就够了。
沉天仁终于可以露出笑容了。
只要言良对于他妹妹的感情不变，那么，他下半辈子，就不大可能再作恶了。
说不定，这世上还能多出两个好人。
让他受罪，让他受惩罚又如何？
对于其他人来说，根本无关紧要。
可如果让他今后改头换面，重新做人，做个好人，那么就大不一样了。
沉天仁抬头看了眼天色。
应该还来得及，还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。
“言良，拿出二两银子给小瘸子。”
“好。”
沉天仁看向了他“小瘸子，我希望你不要宣扬我们的事情，你应该知道，如果让世人发现言良的真正身份，那他定是凌迟死罪，他罪有应得，死万边都不足惜，可他妹妹说到底还是无辜的，所以，我希望你也给他一个机会，为我们保密。将来他如果继续做坏事，我自然饶不了他，可如果他就此改邪归正，那岂不是人世间又少了一个好人？这世上，坏人满街是，好人不常有。压入大牢，接受处罚，未必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“好好，沉公子，不，沉大师，我小瘸子也发下毒誓，绝对不会对今日的一切事情对外人泄露半句，否则让我天打雷噼，穿肠肚烂，不得好死。”
小瘸子接过了银子，发下了誓言，走了。
“言良，还有一些关于你妹妹的事情，我希望你能谨记。”
“沉大师，您说？”
“首先，你妹妹已经痊愈了，或许算不得痊愈，但至少寿命我可以保证和常人一样，没有意外的话，活个百八十岁不成问题”沉天仁制止了言良兄妹二人的狂喜，继续道“其次，你妹妹因为一些原因，暂时我也吃不准是你之前给她吃的药还是其他缘故所导致的，她的魂魄出现了一些意外，导致她这一辈子，下半生可能都会虚弱至极，除了药谷，我也不知晓是否还有其他人有办法治疗。”
言良闻言心底一紧。“沉大师，如果只是虚弱一些倒也不碍事，可您说她魂魄……会不会对她下辈子产生影响？”
“那倒不会。”
“哈哈哈，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言良彻底放下了心。
虚弱就虚弱吧。
反正能活个百八十岁，已足够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