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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金银异兽

徐市握着宝剑,两眼注视前方。身体僵直,满手都是汗水。听着那啸声越来越近,不由暗暗叫苦道:“来了!”

只见远处竹木深处,渐渐显出两个庞然巨物。状似虎狼,但身形足有一丈多高,不知是什么洪荒怪兽。此时仿佛身后有什么惊怖之事般,慌不择路,就一前一后,在这竹林中胡乱奔突。

那怪兽何等巨大,奔势又急,凡是挡在前头的林木无论如何粗壮,都是一触即倒,“喀嚓喀嚓”断折声不绝。这一路奔来,竟生生在山林中冲出一条小径。加上不时发出的凄厉嘶吼,端的是威势惊人!

徐市时运不济,眼瞅着怪兽那么多方向不走,直奔着自己这边冲来。暗道这般撞在身上,岂不要变成肉泥?但再想挪移躲避,两腿发软,哪里还站得起身!

转眼间怪兽来到左近,跑在前面那头所带劲风,已然吹在徐市头脸之上。徐市正要就死,突然身周爆起金光,一丈方圆的地面上,显现出无数符文卦象。那些卦象升在半空,稍做盘旋,随即汇成一道光柱,直击在前面那头怪兽身上。

那怪兽一声惨叫,不但前冲势头被生生遏止,更被光柱击得倒飞出去,在地上翻滚不止。后面那头怪兽也止住狂奔,凑到被击怪兽身旁,低头“呜咽”轻嘶,竟似在关心询问。

徐市死里逃生,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,这才慢慢放下。知道是盖聂所布法阵救了自己一命。再看那法阵发挥过威力之后,也已分崩离析。布阵的竹枝和石块断的断,碎的碎,散落一地。

这时只听一人哈哈笑道:“看你们还往哪儿逃?”从怪兽先前冲出的路径中,缓缓走出一个人来。

月光下只见那人又高又瘦,身穿青色长衫,背着双手向这边悠闲踱步。不知何故头脸上蒙着一面黑纱,遮住了样貌,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,炯炯放光。

那人走到跟前,往徐市这边扫了一眼,眼神中微显诧异之色。但随即转回头去,全副心神都放在那两头怪兽身上。

徐市见有了人来,胆气不由壮了几分。心道:“莫不是修道的仙长,在降伏妖魔?”定了定神,也借月色端详那冲来的巨兽。

见那怪兽尖嘴细眼,尾巴蓬松硕大,竟依稀是个狐狸的模样。徐市昔日随豪侠们狩猎,也没少见过狐狸,但长到如此巨大的,真是闻所未闻。那先前被法阵击退的狐狸一身金黄皮毛,在地上挣扎喘息,似乎受伤颇重,总也爬不起身来。那只跟随在它后面的狐狸体形稍小, 一身银白之色。此时就守在金狐前,向着青衣人呜呜低鸣,怒目而视。

徐市看那银狐体型修长健美,浑身长毛怒峙而起,有如根根细长银针,在月光下熠熠放光。眼睛更是晶莹清澈,好似两块红宝石一般。心中不禁奇道:“我还以为妖魔都是狰狞丑恶,不堪入目,原来也有长得这样好看的!”

又听青衣人说道:“你们这样惊慌逃命,最后还是一死。何不乖乖把东西奉上?”徐市听了暗想:“原来这妖怪偷了仙长的东西。不知是什么奇珍异宝,让妖怪丢了命都不肯交出?”

银狐听了青衣人所言,似乎悲愤已极,作势就要扑去。但身子挺了两挺,反而后退了两步。盯着青衣人双手,满是畏惧忌惮之意。

青衣人冷笑道:“好一只冥顽不化的畜生,你们不交,我就亲手来取!”步步向前逼近,那银狐守着金狐,退无可退,终于长鸣一声,往前一扑,与青衣人斗在一处。

银狐身体硕壮,动作快逾疾风,力量更是强横无比。那四只利爪翻飞舞动,周遭树木固然一碰就到,坚实地面上不多时也满是深深爪痕。但青衣人身形时隐时没,犹如鬼魅,银狐利爪纵然无坚不摧,全然碰不到他一片衣角。青衣人辗转间出手,却是每出必中,每一掌都在银狐身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清晰掌痕。

如此过不多时,银狐雪白皮毛之上,密密麻麻全是掌印,双眼耳鼻间,更是渗出道道血流。那金狐看了越发焦急,前爪用力抓地想要站起,但许久徒劳无功,牵动伤势,七窍也流出血来。

徐市看了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怜意。心道:“原来妖怪之间也有情意。但是你们何苦不交还人家的东西,换得自己活命?”

这时银狐频受重创,动作已变得越来缓慢。青衣人绕在它身后,又在它左肋之上击了一掌,银狐惨嚎一声,终于摇摇欲坠。青衣人停下身形,冷笑道:“你还不肯交?”冷不防银狐双目一亮,突然挥动长尾,向青衣人急抽。

银狐拼了全身重伤,为的就是引出青衣人这一刻松懈。这一尾汇集全身力量,有石破天惊之势。青衣人猝不及防,被抽得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,落地之后又踉踉跄跄退了十余步才站定,嘴角也已挂血。

青衣人大意之下吃了暗亏,恼羞成怒道:“孽畜,我要你的命!”脚踩七星,默念法诀,身形突然一分为二,而后二分四,四分八,转眼间已有一模一样的几十个青衣人站在当场。

徐市见了这般分身化影的奇术,大是钦羡。那银狐也是眼花缭乱,被满场青衣人团团围住,不知如何是好。

哪知这些身影化出之后,并无任何动作,片刻之间又淡化不见。却见青衣人出现在金狐旁边,右手按在它天灵之上,狂笑道:“看你还如何守来?”原来化形术练到极致之时,确实可以化身多数,且个个都能攻击敌人。但这青衣人所学不精,只能幻出虚影而已。目的只为了吸引银狐注意,趁机绕过它的防守,去偷袭无力反抗的金狐。

银狐见爱侣被擒,往回急扑。它先前与青衣人争斗,虽然屡次中掌,但都是刻意为之。胸腹要害处都牢牢守住。此时情急之下,终于空门大开。青衣人计谋得逞,探身到银狐颈下,右手曲指成抓,就在它下腹柔软之处,直插而入。

银狐一声凄惨鸣叫,再想挥爪攻向青衣人,已然有心无力。青衣人左掌拍出,将银狐击倒,右手鲜血淋漓中,竟多了一颗拳头大小,通体碧绿的圆形之物。得意笑道:“任你挣扎反抗,内丹还不是被我到手!”

徐市在一旁如受雷殛。他先前对金银两狐舍命相护,已生敬意,于青衣人偷袭要挟之举,亦颇为不齿。但一心以为是两只狐妖偷了别人珍贵物事,是以只好冷眼旁观。万没想到这青衣人竟然伤天害理,夺人内丹。

盖聂往日教授他修仙之事时也曾提及,这世上造化万千,玄妙无比。除了人类之外,凡禽兽草木,受天地精华熏染日久,皆可身具灵性,踏上修道之途。修仙之人秉承上天好生之德,对这些殊途同归的异类,只要不为祸人间,便不加伤害。内丹乃是异类灵物修道的根本。这青衣人平白夺人内丹,且手段如此残忍恶毒,真是骇人听闻。

这时那青衣人已将银狐内丹收起,又转向金狐狞笑道:“你又如何,也要我这般取来么?”说着伸手又向金狐抓去。

徐市再也按捺不住,站起身快步跑到跟前,喝道:“住手!”

青衣人吃了一惊,见是先前阻住金狐前进的少年。他来到之时盖聂布的法阵已经破碎,因此他并不知徐市是如何击退金狐。虽然金狐早已为他所伤,但这少年竟能挡住,想来总是个修仙的同道中人。本想自己蒙面行事,取了内丹便即离开,不欲生事端。哪知这少年先前袖手观看,此时却出来拦阻。心道:“莫不是他见宝心动,想来分一杯羹?”

他不知道徐市底细,当下笑问道:“朋友,先前你施以援手,替我拦住它们,我在此谢过。你让我住手,是否也想取一颗内丹去?这好办,这一颗便送你了!”

徐市摇头道:“我不懂法术,要内丹没有用处。”

青衣人先前乃是试探,他要此内丹另有用处,如何肯与徐市平分。此刻听徐市说到不懂法术,心下大定,声音也转冷道:“那你阻止于我,是什么意思?”

徐市道:“你夺人内丹,本就不该。如何还要伤它的性命?这两只狐狸修行也不易。你已经抢到一颗,就此罢手吧。”

青衣人大笑道:“哈哈哈哈,原来是有人看不过,来架梁子了。你为它们出头,有什么本事?”说着抢身上前,奔徐市而来。

徐市方才一时义愤冲出来,此时方想到自己没有对付人家的本事。咬了咬牙,心道:“死就死,跟他拼了!”伸手拔出鱼肠短剑。

宝剑加持了盖聂法力,这一拔出,仿佛半空中打了个紫电。充满威压的王道紫气道道涌出,将方圆几丈都笼罩在内。

青衣人似乎见到了世上最惊恐之事,颤声叫道:“六……六壬王气!”四面张望了一下,就腾身而起,落荒而逃。(未完待续)